女鬼望著她詭異一笑，“向娘，你可記得曾經害我？”

鄭向娘只覺渾身都顫抖著，想爬起來，卻嚇得半步也挪不動，她顫顫地聲音道：“夫人，夫人，我錯了，我對不起你，你原諒我啊。”

女鬼清冷的聲音道：“向娘，當初可是你往我的湯裏下的藥，讓我終身不孕？”

鄭向娘臉上慘白如紙，想起當年自己暗害白傾城使盡了手段,心裏拔涼拔涼的，這是她要來報仇了嗎？

她淒然道：“夫人，你覺得委屈嗎？卻不知我們才是最可憐的,說到底我們不過就是侯爺的玩物罷了,喜歡了就玩兩天,不喜歡了就扔在一邊。若是你有了孩子，哪兒還有我們的活路啊。”

她說著，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，竟然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，先前她還以為段進宇對她是真心的，他身邊那麽多女人，最寵的就是她了。可後來才知道什麽都是假的，什麽感情，什麽寵愛都是假的，只有地位和孩子才是真的。

她尖聲叫著：“夫人，你既然已經死了，便甘心的去吧，你又回來做什麽？你以為我會怕你嗎？”

女鬼“嘎嘎”一笑，“你不怕嗎？今日我就是來帶你走的。”她的手伸過來，在她臉上一觸，冰涼的不像人手。

鄭向娘只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，她發了瘋的往外跑，一時慌亂，屋裏的東西推得東倒西歪，滿處都是。

那女鬼瞧見這兩人的樣子，頓覺無趣的眨了眨眼，還以為再見他們會是怎樣一般情形呢，卻沒想到只是這樣就嚇住了。鄭向娘心狠手辣，壞事做盡，也難怪她會心虛了。

她對著房頂招了招手，上面掉了根繩子趕緊把她拉上去了。

鄭向娘跑出去就開始大叫，“有鬼啊，有鬼啊。”

可等到一群人再沖進屋裏，這裏早沒半個人影了。有人道：“姨娘，你是不是看錯了，這裏連人影都沒有，哪裏有鬼啊？”

鄭向娘指了指床邊，“就在那裏，就在那裏，我剛才清清楚楚看見，她還叫我向娘，這絕對不會錯。”

眾人在屋裏找了半天，連床底下都翻了，哪有什麽鬼影啊？

鄭向娘哪裏肯信，那冰涼的觸感太清晰了，越想剛才的一幕越覺恐怖，抱著頭，整個人蹲在地上縮成一團，不停地叫著：“她來了，她回來了。”

這會兒段進海也起來，帶著人在宅子四處找了個遍，都沒找到半個人影。

安神香的作用還是很好的，等段進宇再睜眼時，天光已經放亮。他這一夜似乎睡得很不安穩，一個一個的夢接連不斷的做下去，每一個都有白傾城的影子。她時而站在花叢中含羞地看著他，時而似嗔似笑，時而似怨似惱，時而又喚著他的名字，“博明，你把我害得好苦。”

他一驚，忽的睜開眼，看到的卻是頭頂的帳子。他微微蹙眉，已經有好久沒再想起那個女人了，今天到底是怎麽了？

一早給她端茶來的是丫鬟檀香，他端著茶喝了一口，問道：“鄭姨娘呢？”

檀香道：“鄭姨娘昨晚受了驚嚇，一個勁兒說胡話。”

他皺眉，“都說什麽了？”

“說什麽自己對不起夫人之類的。”

段進宇哼一聲，“女人就是麻煩，她到底出什麽事了？”

檀香左右瞧瞧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，被他呵斥了兩句，才道：“侯爺，其實昨夜宅子裏鬧鬼，姨娘親眼看見夫人了，還有好多人也看見白影飄過。”

段進宇回想自己昏睡前見到的影子，那確實是白傾城，已經去世的白傾城，難道真是她靈魂不滅，跑到這兒來作祟了？

是了，這裏是均州，這座宅子是當年她母親的陪嫁，她會上這裏來也不稀奇。只是他從不信鬼神之說，更不信什麽因果報應，那件事他既然敢做，就不怕報覆。

他洗漱完就去看鄭向娘，只過了一夜的時間，鄭向娘就好像變了許多，她頭發也不梳，披頭散發的一個人鎖在床上一角，嘴裏還不時嘟囔著，“夫人，冤有頭債有主，不是我害的你啊，你不要來找我。我最多就是在春詞的茶裏下了藥，然後推說是夫人下的，香菱的孩子掉了也是我幹的，怕侯爺責備都推到了夫人頭上。還有綠袖摔跤，也是我絆的。夫人啊，說到底都是你的錯，你不爭不搶的，別人說什麽你也不反駁，自然好多罪名就落到你頭上了……”

接下來她翻來覆去就是那一句，“冤有頭，債有主……”

段進宇聽得皺眉，他倒不知道原來自己府裏好些事都與白傾城無關的，他一直以為白傾城是個心腸狠毒，又水性楊花的女人，空長了一副美貌容顏，實則卻是條毒蛇。倒沒想到背地裏這些小妾們做了什麽都拿主母當擋箭牌，什麽罪名都敢往她身上推了。

這個鄭向娘，他先前還以為是個溫柔可人的，沒想到也這般心機，當初因為春詞下藥和香菱的孩子無意中掉了，他和白傾城大吵一架，不僅大罵她，還第一次踹了她一腳，那一腳踢在她肚子上，也把他們僅剩的一點點情意給踢沒了。不過那樣一個無趣的木頭美人，他也懶得在她身上浪費時間,她不理他也便不理了,事後雖覺蹊蹺,卻也並沒再過問。

不過現在人都死了,再說什麽冤枉不冤枉的也沒什麽意思，他轉頭對檀香道：“去請個大夫來給姨娘看看吧。”

檀香應了一聲，又問：“那宅院鬧鬼的事呢？”

“鬧鬼之事休要再提，這世間根本就沒有鬼怪之說。”

他是不想往外漏的，可不知怎麽的，沒過幾天均州街上都在傳說是楚園鬧鬼的事。本來這宅子地方就偏僻，再加上多年沒人住，就很容易招引鬼怪，再加上這傳聞，便更多了幾分詭異色彩。

鄭向娘說什麽也不肯在宅子裏住，吵鬧著非得搬出去，她鬧了兩日把段進宇鬧煩了，幹脆讓人把她送到外面客棧去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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